滑出火花（五）

  2021年5月9日，他起床后，发现电话有超多信息。他纳闷： 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 然后点开来看，发现信息都是来自健辉、子谦和伟顺：“哥，你红了咧！”“你几时和丽芳在一起？”“这是你吗？”他们的信息还附上了链接，标题写着“当霹雳舞遇上芭蕾舞，会擦出什么火花？”

  明凯脑海跳出的第一个想法是：他们的电话都中病毒了是吗？

  然而，他还是点击了那条链接，该链接引去了精英大学的专页的一则新闻，新闻写着：“当霹雳舞遇上芭蕾舞，会擦出什么火花？迎新会舞会有一对情侣斗舞，芭蕾舞PK霹雳舞，震撼全场！”下面还附上了一个视频。

  “斗舞？”当明凯播放视频时，发现视频里的主角正是他和丽芬，视频还被配上了音乐和欢呼声，天啊！难怪会说震撼全场！这些媒体写的东西真的很令人傻眼！

  那三人还有其他信息的：“为什么和丽芳拍拖了不跟我们说？”“如果真的是你，你可以当我们网店——轮滑风，的模特儿吗？”“还是这位是丽芬？”

  太烦了，明凯只好约他们在滑板公园见面。但是这次，他带了轮鞋出去，想再次穿上那为他带来很多美好回忆的宝贝。待大家到齐后，他说：“是……视频里的人是我……然后那个人是丽芬不是丽芳。我们不是在拍拖，也不是在斗舞，只是普通的交流。然后，为什么你们会看到精英大学的新闻？！你们又不是大学生！而且，你们也可以自己当模特儿，干嘛非得要找我？”

  健辉惊讶：“原来是丽芬！我还以为我可能有机会和丽芬拍拖……”说着说着，他失落了起来。

  伟顺：“我们也有好些同校的同学也在精英大学深造，他们看到这视频，就转发给我们了。没有人转发给你吗？“

  明凯：“没有啊。谁？“

  子谦和伟顺对望了一下，子谦说：“呃……丽芳的姐妹淘……”

  明凯：“啊？我好像没有在学校看到她们啊？”

  伟顺：“这视频一直被转发，她们肯定有机会看到啦，她们的人脉一直都很广，不是吗？”

  子谦：“是啊！不要说她们啦！说回丽芬啦，也许你和她交流交流，就顺便拍拖了呢？哈哈！”

  明凯望着他，然后转身直接跳进碗池里。其余三人很惊讶，因为他们完全没想到他会再次轮滑，就算他已经穿着轮鞋这么明显了。他们对望了一眼后，也跟着一起跳进碗池里。

  经过昨天和丽芬的谈话，明凯明白了一点，轮滑已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。这5个月没有轮滑，他确实觉得心里少了一块东西，他原以为那是被丽芳拒绝的伤痛。滑着滑着，小时候对轮滑的热衷突然涌上了心头，他在碗池里越滑越快，最后以360度旋转，华丽地从碗池中跳了出来。

  其余人也跟着跳出来后，大家都惊讶：“你什么时候会360度旋转！？”明凯也被自己吓到，愣得说不出话。健辉： “你偷练了是吧？”

  明凯缓缓地说：“不知道……我就这样做到了……”

  伟顺：“哎呀！哥一直以来轮滑都很厉害的嘛！就算暂停了几个月，就算没有偷练，哥做得到，我都不会惊讶。”

  明凯：“我一直以来以为丽芳是轮滑警察的女儿，所以最厉害的应该是她？”

  那三人愣了。健辉说：“丽芳的确是很厉害啦，但是我们都知道哥是深藏不露的啊！”明凯一直以来都觉得丽芳才是最厉害的，他对此深信不疑，现在大伙突然说他原来都很厉害，让他感到有点受宠若惊。可能是因为他和丽芳的成绩都很好，所以大家才会认为他的轮滑技巧也很强吧？

  他们过后还有继续轮滑，明凯尝试好些丽芳已经做过的，但是他还没做过的招式，他发现他都可以很快地掌握好。其他人都疯了：“哇！又解锁了！哥是地表最强！”

  过后明凯叫大家也尝试做一做，才发现大家也不差，那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明凯和丽芳比较强？

  大家玩累之后，走着回家时，明凯说：“你们的轮滑风啊，是真的要找模特儿吗？”

  伟顺：“你突然出名了耶！如果你来当模特儿，说不定我们可以打入大学市场啊！”

  明凯：“你以为大学生都很得空吗？”沉默了片刻，他再说：“好啦，当你们的模特儿啦！我要抽佣金哦！”

  伟顺干笑：“好的没问题。”

  2021年5月10日，明凯去学校的时候，发现很多人都在偷看他，他也听到了一些悄悄话： “是不是他？” “就是他吧！”“哇！很帅咧！”“难怪上次他拒绝我啦！原来有女朋友了！”“他的女朋友也很美咧！”明凯不习惯这种场合，因为他在中学时一直都是边缘人，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，此刻的他非常尴尬却还要装镇定。

  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去看看丽芬，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那视频而感到困扰。他怕真要去找丽芬时，被别人看见了，继续闲言闲语，可能会让她更困扰。

  放学后，他还在自己的座位整理笔记，突然有人出现在他旁边。他抬头看，发现是丽芬和另外两个人。丽芬打招呼：“明凯你好！这两位是林婉君学姐和马智力学长，他们就是偷拍我们、然后把视频放上专页的人。”明凯听了之后很想打人，但是看丽芬的样子好像完全不在意，所以他保持沉默。

  婉君：“明凯你好！终于知道你们的名字了！想问下你们有兴趣参加舞蹈社吗？你们那天跳得很好，视频反应很热烈，所以如果你们加入的话，我们会直接让你们当理事会成员，我们也会时常让你们露脸打造知名度！”

  明凯：“可是那天你们偷拍欸……”

  智力尴尬：“我们是舞会的委员，本来就会不停地拍摄啊！”

  明凯：“你们想用我们来推广舞蹈社吧！”他站起来，把丽芬拉去身后，说：“丽芬要小心他们！他们是有企图心的！”

  婉君也尴尬：“这位学弟不要这样，我们也很难。”

  然后明凯说了伟顺昨天教他说的话：“这么巧我刚代言了一间轮滑网店，如果你们要我加入，就必须允许我在舞蹈社推广我的网店。”

  婉君和智力很高兴：“当然没问题！你们都是理事会成员了，要做这些事很容易的！”婉君心想：为了拉你进来，我们都豁出去了！

  明凯心想：可恶，还真的被伟顺说中了……可是我不喜欢做宣传这种事啊！

  婉君望着丽芬：“丽芬呢？妳说要先看明凯怎么回答再决定，那妳的决定是？”

  丽芬：“我跟明凯一起！他加入我就加入！”明凯心想：喂！自己也要有点主见啊！

  婉君很开心：“太好了！我们过后会通知你们练习时间！到时不要拉黑我，知道吗明凯？”明凯不悦地望着她，心想：妳又知道我要干嘛？

  过后婉君道别：“再见！”

  丽芬很开心地挥手：“再见！”

  婉君和智力转身后小声说：“他们真可爱！”

  明凯在他们离开后，他转身望着丽芬，觉得有点崩溃，可是崩溃得来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。最后，他问：“关于那些视频，妳有什么想法？”

  “我有参加过国际花式滑冰比赛，每次比赛回国后，都会接受访问，都会被报导，已经习惯了。”明凯这时才想到，滑冰这运动在这国家挺冷门的，他不觉得丽芬的知名度有多高，也许比赛后会被讨论一阵，但是过后就被淡忘了。

  “妳真的想参加这舞蹈社？”

  丽芬思考了一下，说：“我从来没有参加过社团，所以想体验一下。现在有你陪我啊！我觉得挺好的。”明凯想起丽芳以前参加很多社团。

  明凯沉默了一阵，问：“对了，伟顺他们开了轮滑网店，想问妳要不要当他们的模特儿？”

  丽芬秒答：“好啊！”明凯心想：等等，妳怎么可以每件事都答应得那么爽快！？

  “那……我向伟顺了解之后再让妳知道几时拍摄哦。”

  很快的，他们约好了2021年5月11日下午拍摄。

  伟顺对丽芬说：“我知道妳没有玩过轮滑，所以妳不需要做太复杂的动作，只是摆一些姿势就好。”

  丽芬：“好的。”

  伟顺让他们两个一起合了几张照片，教他们摆的姿势乍看之下真的很像情侣，明凯在摆姿势时，心里不停地想揍伟顺。

  拍好后，伟顺说：“这双轮鞋先借妳玩哦，如果喜欢的话，可以多多帮我们推广轮滑风！”

  丽芬：“哇！太谢谢你了伟顺！那几时还你啊？”伟顺心想：我总不可能说直接送妳啊，等下妳不想收下咧？

  伟顺尴尬：“我想要用到的时候就会跟妳讨，妳不需要担心。”

  “好的。”丽芬盯着那双轮鞋一阵后，她说：“我想要试看滑去我爸爸的家，我已经约好了跟他一起吃饭，你们要一起来吗？”

  明凯想到丽芳也在，感到有点难为情，正想拒绝时，伟顺搂着明凯的肩膀说：“好啊！一起啦！”

  明凯邹眉头，望着伟顺，暗示：“你找死啊！”

  伟顺撅嘴巴，甩甩头暗示：“你去看看。”

  就这样，三人一起滑去俊杰的家。话说，明凯和伟顺轮滑了这么多年，可是他们很少在街上轮滑，因为人行道的表面都不平，平衡力不好的话很容易跌倒，所以他们已经习惯了不会在街上轮滑。人行道有点窄，他们让丽芬在前面滑，而他们跟在后面顾着她，只见她滑得很慢，应该是不习惯吧，两个男子几乎都是静止状态，等丽芬稍微移动多一些，他们才前进。

  在等待的时候，伟顺小声说：“其实你当时刚打工不久后，丽芳就已经去韩国参加偶像集训营了，所以现在她不在家啦。”

  “这么大件事，怎么没人跟我说！”

  “现在不是说着嘛……”

  终于滑到俊杰的家门口，丽芬望着明凯的家，笑着说：“小时候每次来爸爸家，明凯都会跟我打招呼。”

  明凯突然想起为何他会觉得丽芳忽冷忽热，因为“热”的那位是丽芬啊！明凯笑了一下：“是啊，我每次看到妳，就会和妳打招呼，然后妳都会回应我的招呼，就算我们都不认识彼此。”明凯心想：因为我以为，妳就是丽芳，但是现在才明白，如果真的是丽芳，她不会回应我的招呼。

  丽芬：“我们进去吧！”然后她按门铃。俊杰来开门，丽芬说：“爸！好想你！”她抱着俊杰。

  俊杰也抱着她说：“是啊，我也很想妳。”他松手后，说：“进来啦！晚餐已经准备好了！”

  明凯发现，大伙一起生活将近20年，可是大家都没被丽芳邀请过来俊杰的家，所以明凯和伟顺顿时感到有点尴尬。

  大家开始吃饭，只有俊杰和丽芬在聊天：“妈妈最近好吗？”

  “她这几个月都有去看心理医生，所以最近真的好很多，她比较温柔了。”

  “她终于去看心理医生哦？”明凯和伟顺心想：终于？这是什么意思？

  “应该是我们生日的那天，妹妹说的话刺激到她吧。”

  俊杰叹气：“唉……芳也是的，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教她。”

  “妹妹现在怎样了？”

  “她前几天联络我说进展不错，可能会赢。”

  “以她的本领，应该会赢啦，她一直以来那么优秀。”

  “嗯。她一直以来算是优秀的。”明凯和伟顺纳闷，心想：算是？

  “爸爸，妈妈现在接受心理治疗了，你们还有机会复合吗？”

  “宝贝，妳问这问题问得太突然了，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妳。”

  “好的明白。”

  之后的气氛都很寂静，只听到很清脆的碗筷声。吃完饭后，大家帮忙俊杰收拾。明凯在洗碗时，俊杰走过来，说：“小凯，你现在和芬拍拖吗？”

  明凯尴尬：“不是啦……”

  “我的前妻之前也有联络我说她已经见过你了，她看起来好像很喜欢你呢。”

  “哦是吗……？看不出来呢……”干笑。

  俊杰笑了一下，说：“小儿的样子是这样的啦。既然你以后都会时常见到丽芬，我就稍微讲一讲她的背景吧。小儿小时候有些心理创伤，所以不敢让自己玩乐，玩乐会让她感到浪费时间，会觉得自己没有用，充满了罪恶感。在她生了丽芬和丽芳后，她完全不让女儿们玩乐，连玩偶都不能拥有。

  那时候的我呢，还很年轻，而且我和小儿认识彼此不够久就结婚了，当我意识到原来她有这样的想法时，我除了不能理解之余，我更加不懂得怎么解决，我们几乎天天为了该不该玩乐这话题而吵架。

  本来我有劝她去看心理医生，可是她拒绝了，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错。就这样，女儿们还没满一岁，我就跟她离婚，还谈好了一人养一个女儿。离婚后，我和小儿无形地出现了比较心，比较谁最会教孩子。既然小儿完全不让孩子玩，我就偏偏让丽芳玩，她要什么，我都迁就她，配合她。所以你应该会注意到丽芬有点害怕表达自己的想法，而丽芳有点自我中心过强。”

  明凯听了之后，突然觉得丽芬和丽芳都很可怜，他说：“原来如此。”

  俊杰拍一拍他的肩膀，说：“所以丽芬就拜托你了。”说完，他没有等明凯做出任何反应，就直接离开厨房。明凯心想：我都说了我们不是在拍拖啊！

  明凯目送他离开厨房，发现丽芬已经站在厨房门口了。他缓缓地问：“妳……站在这里多久了？”

  “从你说‘原来如此’的时候，我就站在这里了。”明凯心想：那，她明白杨叔叔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吗？

  明凯为了转移话题，他问：“妳等下怎么回家？杨叔叔送妳回去？”

  “我打算搭巴士回家，不想麻烦其他人。”

  “杨叔叔哪里是其他人啊，他是妳爸爸啊。”

  丽芬始终觉得自己和爸爸的关系很远，并不是很想麻烦他，于是她说：“没关系啦，我都习惯搭巴士了。”

  在大家离开俊杰的家时，明凯对俊杰说：“我送丽芬去巴士站吧，杨叔叔好好休息。”

  “好的！不打扰你们拍拖！”明凯翻了个白眼。

  在走路去巴士站的途中，明凯问：“妳……会不会在意我们之间的绯闻？”

  “不会啊，反正是假的，又不会怎么样。”

  然而，明凯的适应能力很差，对他来说，这些突发状况很容易造成困扰。他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做好一件事，稍微有些外在因素，他就会觉得很难完成原先定下的计划。他沉默了一阵，问：“对了，小时候时常看见妳和阿姨过来，怎么近年来没看到妳们了？”

  “既然爸爸都跟你提起我的背景了，我也直接说吧。”明凯心想：妳果然都听到了！

  丽芬接下去说：“妈妈的确对我很严，除了爸爸在离婚时要求留一只玩偶在我身边以外，我什么玩具都没有，任何能让我建立开心的事物都不能做。因为妈妈很容易把开心和玩乐画上等号。当时我们每个月都会有聚会，毕竟，我们在血缘上尚是一家人……” “我一直都当你们是我的兄弟”

  “每个月的聚会，变成了无形的报告会，‘芬的成绩怎么样？’‘芳的成绩怎么样？’导致我学习时压力很大，过于焦虑而影响表现，结果每次成绩都比妹妹差，每次聚会后回家都会被妈妈骂。最后是妹妹要求不要再见到妈妈了。

  妹妹说我每次去到爸爸家，看到她的玩具我都会感到很失落；每次我和妈妈一离开，妹妹就听到我被妈妈骂，她觉得我们的聚会，是我的虐待会，与其这样，不如不要聚会，所以就妥协不再见面了。”

  “原来如此，看来丽芳很疼妳啊！”

  “是啊！有这样的妹妹很幸福。”

  此时，巴士来了，明凯说：“妳回到家后，发信息给我报个平安啊！”

  她笑：“好的，再见！”

  “再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