滑出火花（二）

  陈小儿独自吃晚餐，她感到很不习惯，因为这是第一次在没有丽芬的陪伴下独自吃晚餐。吃着吃着，她想起以前餐餐都吃前夫——杨俊杰，煮的饭菜。 “喂！我说过了不能吃高卡路里的食物，想胖死我啊！这样会影响我参赛欸！”

  俊杰煮的饭菜，比起自己，真的好吃很多倍了。想着想着，不禁感到酸溜溜的。当年，会不会真的是她错了？ “难得活在这世上，为什么不让自己好好享受呢？”

  刚才在滑冰场发生的事，一直让她思考很多很多，思考着一些她一直以来不愿意面对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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丽芬失陪后，来到小儿的身边，小儿很凶地问：“那个男的是谁！？为什么捉住妳的手捉了这么久！？”

 “他认错人了。他以为我是妹妹。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，他好像是住在爸爸隔壁的那个男孩。”

小儿回忆了一下，隐隐约约记得每次带丽芬去见俊杰时，的确都会看到隔壁有个男孩望着她们，还会跟她们打招呼。不过已经有六年没过去了，所以也不记得那男孩的长相。

此时，丽芳很高兴地朝她们滑来：“姐姐！”

丽芬：“哇！好久不见！”两人相拥，同时喊：“生日快乐！”
    而后，丽芳才向小儿打招呼：“妈……”

小儿冷冷地说：“好久不见。”

丽芳：“我等下会和朋友一起庆祝生日，姐姐可以一起参与吗？”

小儿：“妳明知道姐姐不能玩乐的对吧？而且她才刚当全职滑冰教练，她一定要留在这里。”

丽芳生气：“妳的滑冰场有妳在就好啦！干嘛要霸着她的时间！？妳看一看姐姐，妳看过她开心的样子吗！？妳了解过她喜欢什么吗！？妳知道她想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吗！？生日都不能庆祝玩乐放松一下吗！？妳很变态欸！”

小儿很生气：“妳说我变态？”她望一望丽芬，发现丽芬非常害怕地低下头，不敢看她，她问丽芬：“妳说，我是变态吗？”

只见丽芬战战兢兢地说：“不是啊……”

小儿再望向丽芳，丽芳依然直勾勾地望着她。她想起小时候的自己的脾气和丽芳完全一模一样，也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这样顶撞自己的父母。自己的父母也从来没有在意自己想要的是什么，为什么到自己当妈妈的时候，也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？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？她突然感到有一丝的内疚。她说：“那妳报告一下妳的朋友是谁，我就让姐姐去。”

丽芳不耐烦地说：“现在开始入场的叫子谦，然后健辉，再来是伟顺，最后是明凯。我平时都和他们一起轮滑的。”

小儿：“明凯住哪里的？”

“他住我隔壁，其他男子都是跟我住同一条街。”

“好，姐姐吃了晚餐就必须回家。”

“知道啦，妳很烦欸，现在我可以和姐姐一起玩了吗？”

小儿点头，丽芳扮了一个鬼脸就拉丽芬离开。丽芬和丽芳来到健辉、子谦和伟顺的身边，丽芳问：“明凯呢？”来滑冰场娱乐的人开始越来越多，他们需要找了一阵才看到明凯原来已经在另一边了。

丽芳：“唉，别理他！这位是我的姐姐哦！”

那三位男子打招呼：“妳好！”

丽芳：“她叫丽芬，现在是滑冰教练！姐，来教我们几招吧！”

丽芬：“好。”她笑了一下，继续：“你们先试看前葫芦。”然后她示范给他们看。

健辉：“哦这个！我们玩轮滑也有做过。”然后他示范给丽芬看。

丽芬：“很好，下一个。”子谦开始示范，可是滑冰场的表面对他来说太滑了，他一个不小心，差点开了一字马，在情急之下，他捉住健辉，然后两人一起跌。健辉生气地骂：“喂！子谦你这白痴！”大家帮忙把这两人扶起来，子谦再尝试，但是这次不小心撞到不认识的人，对方喊：“啊！要跌啦！”

丽芳：“你们都很糟糕欸！喂，明凯在哪里了？”

伟顺指着某个方向：“他在那里。”

丽芳：“不理你们了，姐，走吧！”然后她拉着丽芬的手，朝明凯的方向滑去，说：“我还有一位朋友在这里。”不一会儿就来到明凯的面前，丽芳骂：“你干嘛啦！大家都一起玩，就你一个人在这边！……”

小儿在远处观察，觉得刚才那三位男子都很糟糕，明明说有学过轮滑，可是这么简单的前葫芦都做不好。现在看看明凯，发现明凯的平衡力很好，如果好好栽培，可是一位人才。再望回那三位，唉，都没有练习丽芬教的东西，现在还跌成一堆，最可悲的是，丽芳和他们一起玩得很疯狂，这俊杰真是的，怎么教女儿？怎么可以让女儿和一班男子待在一起？成何体统？

她再望向明凯，此刻明凯已经换脚了，但是丽芳过来把丽芬拉走了，他们现在五人围成一圈，一起转圈圈。明凯看起来好像放弃尝试了，所以他绕过他们，离场了。

小儿走过去跟明凯要了电话号码。本来她想给明凯一些滑冰的提示，但是她依然担心丽芬，所以她打消念头，继续待在旁边观察，直到他们要离开时，丽芬向她招手，她才甘愿回家。

其实啊，现在已经是年尾了，很多学生都请假和家人去旅行，她和丽芬现在确实是非常得空的。

丽芬跟他们在一起时，看起来真的太像在教课了，然而，她也看起来比平时开心了一些。其实，丽芬在中学毕业前有朋友吗？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了解丽芬有没有朋友，一直以来都觉得只要丽芬滑冰滑得好，学业不会太差就可以了，完全没有想过丽芬是否真的开心。自己真的是变态吗？真的像俊杰说的，她是否应该去找专家帮忙，看一看心理医生？她是知道自己有些问题，只是当年当俊杰这样提出来的时候，她依然会觉得被冒犯了，这也是他们后来离婚的主要原因。想到此时，小儿开始流泪了。现在去看心理医生的话，还来得及挽回吗？

小儿的晚餐吃了很久都吃不完，这时听到门外有引擎声，小儿立刻出去看看，发现是明凯的车，丽芬也下车了。明凯向她点点头，她也点点头，然后就和丽芬一起进屋。丽芬看见餐桌上的晚餐，问：“妈，妳的晚餐还没吃完啊？”

“我只是不习惯妳不在我身边。”

丽芬内疚：“对不起……”

“不是妳的错。”她沉默片刻，再说：“我看到妳刚才坐在明凯的车的后座位，妳知不知道这样会把他当成司机，是没有礼貌的行为？”

“啊！我不知道呢！我看到妹妹坐在后面，所以我也跟着坐在后面了。”

“妳发一封信息向人家道歉吧！”然后小儿把明凯的电话号码显示给丽芬看。

丽芬发了信息后，显示给小儿看：“这样可以吗？”

“可以。”

望着丽芬看电话看得很开心的样子，小儿继续说：“我的确没有看过妳像今天这般开心。“

丽芬“嗯？“了一声。

“妳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吗？”

“妈……妳怎么突然……”

小儿打断她的话：“都是妹妹刚才说的话啦，让我想了很多，这么多年来，妳都过得那么不快乐，都是我害到的。”

丽芬吓得眼眶都湿了：“妈，妳不要这样说……”

“丽芬，妳先听我说，我从来没有看过妳像今天一样这么开心，我真的太自私了，明明是自己有心灵创伤，却也把这创伤强加在妳的身上。”小儿的眼眶也湿了：“妳……如果妳不想滑冰了，妳可以不滑；如果妳不想当教练，妳可以不当；如果妳不想升学，妳可以不去，知道吗？”

丽芬心痛地问：“如果我追求自己的梦想，那妳呢？妳怎么办？”

小儿擦拭眼泪：“我应该会去看心理医生吧。就像妳爸当年说的。”

“不管妳怎样，我会陪伴妳的。”然后两人相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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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丽芳坐在前面，明凯向小儿打了个招呼便开车离开。明凯带着沉重的心情说：“生日快乐。“

  “谢谢！“

  “其实……今天我有很重要的东西想跟妳说。”

  “你要说什么？”

  “我……”电话“叮”了一声，明凯吓得整个人跳了一下。

  丽芳噗呲笑了一下：“做贼心虚啊？怎么被吓成这样？”

  “我喜欢妳，喜欢妳很久了。”

  突然的告白，让两人沉默了好一阵，明凯甚至觉得此刻的空间好像外太空一样，处于真空状态，他的心跳很快，感到身体每个部分都膨胀得好像要爆炸了一样。正当他想继续说话时，丽芳开始说话了。

  “我还以为，一直以来，你们都在开玩笑捉弄我，原来是真的啊？”

  明凯想开口说话时，她又接下去说：“我刚才真的很希望你告白后，会接下去说‘是恶作剧哦！’”

  “那妳对我的感觉是……？”

  “老实说，我一直都当你们是我的兄弟，就好像亲生的一样。我们的关系太熟了，熟得连缺点和优点都非常清楚，所以我没有很喜欢你们，对不起。而且，我都是因为我们的父母的关系，我才会和你们待在一起，不然的话，我都不会和你们一起玩。”

  “所以，妳觉得和我们待在一起，很委屈妳了？”

  “是的，要不是没有人陪我轮滑，我都不会和你们一起轮滑。”

  明凯深呼吸，过后说：“就算当不成男女朋友……我们还是可以一起轮滑吧？”

  “我都已经说了和你们一起玩很委屈，你还问我可不可以一起轮滑？我不想和你们一起玩了，你们自己玩吧，以后不用再约我了。”

  明凯听到这里，都不知道能说什么好。刚好差不多到家了，明凯把车停在家门口后，丽芳很快地抛下一句：“谢谢，我们以后不用再见了。”然后头也不回就回家了。

  明凯回到房间后，很激动地拿出电话，但是看到丽芬的信息，他稍微冷静了。他回复：“没关系，不客气。”过后他点开“轮滑家族”的群组，随后点击“退出群组”，之后就躲在被窝里哭。哭累了就睡，睡醒了又哭，就这样混混沌沌过完了第二天。

  明凯的父母有过来检查，发现他发烧了，也不敢打扰他。健辉、子谦和伟顺也有过来慰问，但是明凯向父母表示很累，不想见任何人。

  2020年12月20日，星期日，明凯才振作了起来，发现电话有很多信息，这些信息都是来自健辉、子谦和伟顺： “为什么退出群组？” 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 “喂，回答我们咧。” “是不是因为丽芳？” “丽芳不要跟我们说发生了什么事，她叫我们问你。” “你妈妈刚才跟我们说你生病了，你感觉好一点后一定要联络我们！” “喂，失联一天了，还没好吗？”

  明凯叹气，然后约他们去滑板公园见面。没一会儿，全部人都到齐了，平时爱乱讲话的健辉都不敢说话。明凯问：“你们见了丽芳？”

  伟顺：“嗯，因为最后一位见你的人是她，所以想要了解你们过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……”

  子谦：“你……告白了？”

  明凯深呼吸，才说：“是……那天我在车上告白了。”过后他心痛到说不定话，还哭了起来。哭了一阵后，他问：“你们昨天有轮滑吗？”

  伟顺：“我们昨天……看到状况太奇怪了，就打算约大家一起轮滑，和解一下。我们去找你，结果你生病了。我们去找丽芳，结果丽芳看起来非常生气，搞到我们最后都没有心情轮滑了……所以……丽芳……到底说什么了……？”

  明凯：“她说……她和我们一起感到很委屈……我现在看到轮滑就想到她……我暂时不会再轮滑了，你们不需要再约我，除非是约喝茶……明天开始我会去找工，我会做工直到毕业考试成绩放榜为止，所以……你们保重吧，我先走了。”说完，明凯就很失落地走回家。

  健辉：“所以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 伟顺：“那丽芳……她还会轮滑吗？”

  子谦：“谁知道啊。去轮滑咯！” 说完，他直接跳进碗池里。

  伟顺喊：“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啊！？”然后也跟着跳进碗池里，留下正在发呆的健辉：“喂！等等我！”